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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一年》 空服員:健保卡一插 診所都不收

焦點事件記者梁家瑋報導、攝影

  • 林原煌,34歲,空服員年資4年

林原煌是華航的空服員,1月23日台灣出現第一例確診病例,而林原煌則是第一個進入負壓病房的空服員。

林原煌說,2019年底武漢發生不明肺炎後,公司一開始卻只表示收餐可戴手套,對於有同事希望依Sars經驗戴口罩,公司則沒有回應。林原煌說,他在1月28日從阿姆斯特班回台北的航班中,開始覺得咳嗽、肌肉痠痛、頭痛,於是開始回想,是否可能不小心碰到確診者而染疫?是否是因22號廈門回台、幾乎滿員的航班?或者,他因跟23號確診者的當班組員有過接觸而被感染?

回台後,原本林原煌想先到台北長庚做流感篩檢,但那時長庚已有分流管制。雖然他沒完全符合通報標準,但長庚仍為了他,特別開了一、兩小時的會,後來因他職業特殊,覺得可能碰到染疫旅客,決定通報疾管署,並將他送進負壓病房隔離。在他住進去的當下,台灣只有五例確診。

林原煌在負壓病房住了七天,最後確認感染的是另一種肺炎。但在住病房期間,他說身心都很不舒服,除了肌肉痠痛,身體沒力外,更讓他焦慮的是,當時死亡率偏高,他很怕會有一樣的下場,「到現在還是很害怕」。

出院後沒多久,林原煌又開始上班,這時的他已跟進負壓病房前不一樣,每一次上班,他都變得比以前更會注意怎麼面對旅客。他說,還好到二月時,公司已開放可以自主戴口罩手套,他自己也會再帶消毒水,跟客人接觸後都會使用消毒水,害怕再被關進去或發生什麼更糟的事。

也因有他的先例,同事間都很害怕,覺得空服有染疫的風險。而除了疾病的威脅外,此時的空服員更受到社會的異樣眼光,林原煌說,他很多同被鄰居排擠,像是不願跟空服同搭電梯等等。雖然他本身沒碰到這種狀況,但空服員健保卡都是被註記的,就算小感冒、洗牙,都會被拒絕。健保卡一插,診所就會知道他們是機組組員,就會要他們去大醫院。

華航在三月開始減班,四月起,空服員大概平均一個月只有一個班。這段時間以來,林原煌主要飛東南亞為主,尚未碰到被須隔離檢疫的狀況。但他指出,東南亞航班有因這次疫情而調整,過去飛行時間超過三個半小時的,會讓組員過夜再回來,但現在有成本考量、也不希望與當地有接觸,公司會派兩組人員,飛過去航班的空服員,待乘客下機後,就再當成乘客搭飛機回來。以台北印尼來看,來回就要各五小時,再加上航班前兩小時報到,飛機回台北停妥後再加一小時善後,可能從報到到下工,就要花到十四小時,這樣疫情前是不會發生的。

航班減少,也讓空服員收入大減。空服員的薪資包含底薪、飛行加給、差旅津貼等,飛的越多加給越多;林原煌說,他們以前每月的飛行時數可能75到90小時,現在多半不到60小時。華航有保證飛時六十小時,但飛行加給仍會少到一、兩萬,差旅津貼則是有飛才有,現在只有過去十分之一或二十分之一。林原煌說,疫情期間薪資跟過去相比,他可能就少了3萬,在收入大幅減少的情況下,只能減少開支渡日。

林原煌說,雖然他們現在好像每天放假,但實際上更像是隨時待命,公司會可能會忽然通知,有航班臨時恢復,就需要去飛。如他九月航班本來都取消,公司突然通知25號要飛一趟台北新加坡來回。隨時可能被指派,讓他們不能完全自由的安排生活時間。

回顧這一整年,林原煌表示一月的隔離讓他非常害怕,會特別注意上班與客人互動的公共衛生,這一整年下來,他覺得生活少了很多事,他很喜歡上班工作、讓生活很忙,但現在沒多少航班,又礙於他們的工作合約,不能兼差或做其他工作,「我很想工作,不是我不願意工作,我們真的都很想上班」。